擦槍走火。

「早安，中尉。」

「已經不早了上校，剩十分鐘就要開會了。」霍克愛翻著手上的資料，連正眼也沒有瞧馬斯坦古。

「請快去準備吧。」她放下手中的文件，斜睨著依然站在辦公室門口的男人。

馬斯坦古輕應了一聲，突然發現辦公室裡沒有他原以為會出現的人。「萊恩沒跟妳一起來嗎？」他微微皺起眉，心想霍克愛不會就這麼把一個六歲小孩丟在家裡吧。

「是的，我請休斯夫人代為照顧。」霍克愛平靜地說著，實在讓人看不出她的半點情緒。

「上校，時間很晚了，請將大衣給我，該去會議室了。」伸手接過馬斯坦古脫下的黑色大衣，她利落地撫平上面的皺摺，將它掛在衣架上。回首，她不禁蹙起好看的柳眉看著還未離開的馬斯坦古。不過當她發現他是在等她之後她就沒多說什麼了。

霍克愛尾隨著馬斯坦古朝會議室走去。

起初，兩人一句話也沒說，直到走到樓梯口，馬斯坦古率先開口：「妳一直是獨自撫養那孩子的嗎？」

霍克愛稍微震驚了一下，不過旋即回復平時不苟言笑的模樣，「是的。」

「那那個男人呢？」馬斯坦古突然停下腳步看向身後的副官。

⋯「那不重要。」霍克愛輕輕閉上眼，似乎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，「上校，已經九點半了，再不快點——」

「莉莎，這對我來說很重要。」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，力量雖然不大，卻也讓她無法掙脫。

霍克愛無聲地望進他的黑眸，沉默不語。她並沒有指責馬斯坦古直呼她的名字，也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，只是靜靜地把他的手撥開，逕自朝會議室的方向走去。

「什麼都不要問⋯」她站在馬斯坦古身旁，以只有他聽得到的音量說道，爾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當馬斯坦古進到會議室時，大總統秘書官正在台上宣讀議程。

「關於您遲到的理由我已經替您解釋過了。」霍克愛彎腰貼近甫坐到位置上的馬斯坦古耳畔，低聲輕語。

「嗯。」他微微點了下頭，並感覺她溫熱的氣息自耳際散去。

會議的過程是乏味的，議題多半都是些可有可無的陳腔濫調。

馬斯坦古轉著手中的鋼筆，心想這無聊的會議根本是在浪費他的時間，他稍稍側過臉看著一旁站得筆直的副官，似乎從會議開始到現在她的姿勢都沒有變過呢，想想她這古板的個性好像從他第一次見到她就是這樣了，那時他的身分還只是老霍克愛的學生，頂多也只是常常在他們家蹭飯的食客罷了。

一點也沒變呢。他抿著唇無聲地笑著，完全沒有把心思放在會議上的意思。

會議結束時已經是下午了，簡單用過餐之後，馬斯坦古與霍克愛相繼走出司令部的餐廳，一前一後地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。

「上校。」就在快要到辦公室時，霍克愛突然開口。

「嗯？」

「開會時這麼不專心是不行的。」她平靜地說著，語氣並非指責只是提醒。

聞言，馬斯坦古有些尷尬地回過頭看相一臉冷然的副官，「被妳發現啦？」他心虛地乾笑了幾聲，準備接受副官的責罵。

然而霍克愛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，似乎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，「昨天的公文下官已經檢查過了，開會前有交待菲利上士交到有關單位，然後今天的部份我也整理好放在您的桌上，請在下班前完成。下官今天下午要到射擊場練習，希望上校不要怠慢工作。」語音方落，兩人剛好走到辦公室門口。

「唉，中尉真是嚴格啊。」馬斯坦古一邊轉開門把一邊勾起個無奈的笑容，「我知道了，我會盡量在妳回來前完成工作。」

得到馬斯坦古的親口保證後，霍克愛行了個軍禮便往射擊場的方向走去。

馬斯坦古轉身走進辦公室，正如他的副官所言，辦公桌上整齊地擺著一疊公文，看起來已經做過分類以便他批閱。

拿起最上層的文件，是下個月要與東方軍舉行聯合軍演的報告書。他嘆了口氣後便認份地批改起一張又一張的白紙黑字。

五點剛過，大家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吃晚餐。霍克愛也在此時回到辦公室。

禮貌性地和同事們打過招呼後，她便走向正埋頭苦幹的馬斯坦古。

「中尉等我一下，這是最後一份了。」他頭也不抬地說著，並用筆頭點了點一邊疊好的公文，示意她檢查完後裝到封套裡。

多年來的默契讓霍克愛對這些小動作自然是很了解。她逐一檢查完文件並交到有關單位，等完成所有的工作時已經又過了一個小時。

「都處理好了？」馬斯坦古看著剛關上門的副官問道。

「是的。」霍克愛輕聲回應後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東西。

「要回去了？」

「嗯。」

馬斯坦古看著副官認真清理桌面的側臉，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，「中尉，妳要去休斯家接萊恩對吧？」托著腮，他滿意地看到她遲疑了兩秒後點了點頭，「那麼我跟妳去吧。」

「為什麼？」霍克愛微微蹙起眉，似乎不太同意他的提議。

「我想請妳跟萊恩吃飯。」說完，馬斯坦古還順便附贈了一個大大的笑容。

只是，霍克愛依然冷冷地看著他，絲毫沒有被那張笑臉打動，「不必了上校，下官怎麼好意思讓您破費。」她拎起背包一如往常地回絕馬斯坦古。

「可是我想請你們吃飯啊。」眨了眨眼，馬斯坦古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。

「上校⋯」看著他孩子氣的模樣，霍克愛不禁心軟，「可是下官不想浪費您的時間。」

「都是吃飯怎麼會是浪費時間，好啦我們走吧。」見霍克愛的態度軟化下來，馬斯坦古順勢拿起軍外套，不給她思考的時間就把她推出辦公室。

「吶，中尉妳說我們要去吃什麼？有小孩的話就不能去酒吧了欸。」

他回首看著尾隨在後的副官，嘴裡不斷叨唸著一家又一家的餐廳名，讓霍克愛十分懷疑自己這樣順著他的意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？

To be continued.